12月20日晚,白乐桑教授以巴什拉的“必须从障碍的角度提出科学认识的问题”为切入点拉开了讲座的帷幕。
首先,白教授指出汉语第二语言教学还没有克服根本上的认识论障碍,其原因在于汉语的独特性,在于对汉语究竟有几个语言教学单位的认识。对此国内外众多学者有不同的看法,产生了分歧。分歧之一在于持一元论还是二元论,现在大部分中国教材看起来都持一元论,即以词为基本的语言教学单位。白教授认为汉语教学单位有两个——字和词。分歧之二在于汉语第二语言教学的归属,中国将其归属为应用语言学,法国认为外语教学归属为学科教学。白教授认为汉语第二语言教学不属于应用语言学,这是因为从学术性知识出发,外语教学要做的工作就是转化,而转化跟语言学知识本身没有关系,而且外语教学中也包含文化教学,语言学不管文化。
接着,白教授从教材的角度谈到汉语教材中对于汉字教学的处理。他觉得汉语教材评估最重要的标准有两个单位,即字和词。具体地说,教学离不开出现率和复现率,选择教学词语时,词语中的字都应该是高频字。白教授具体展示了一元论教材的某些内容,如教材中的人名——王萍和琼斯。因为“萍”、“琼”、“斯”的频率太低,学生还没学会几个汉字,就开始学这些低频字,它们占用了学生的记忆,不符合“经济原则”。再如“大家”一词,如果教材不提供“大”或“家”的基本意思,就会产生认识障碍和记忆障碍。学生会问“大”是什么,“家”是什么,但是教材上没有给出释义。如果承认汉字是表意单位,就应该对每个汉字都标注基本意思。
白教授指出,中国汉语教学忽略了汉语的特性,忽略了要传递的基本知识,忽略了学习者的角度。他从一个普通学习者的角度提醒大家,不能对字采取回避的态度。他在看书时常常遇到一些“生词”,必如“长颈鹿”,但不必查词典,只要知道“长”“颈”“鹿”三个字的意思,加上上下文就能懂。他同时指出,过去某些教材内容很难,算是持二元论,虽然没有考虑交际,但是对我们很有启发。例如某一教材课文中出现“木爿片”这样的人名,教材编者意识到了中文的独特性,但是没有考虑交际,走入了死路。白教授从汉语独特性出发,提出自己具体的教学方法。他自己编写的汉语教材《汉语语言文字启蒙》第一课是:中国大,日本小。只有这一句话,没有短文和对话,但它是从教学的角度考虑的。因为要从汉语的独特性——汉字出发,如果在一开始就是一大段对话,必然会出现太多生字。中文有四个声调,这六个字都包括了。而且这六个字都是高频字。字种都是象形,指事,会意,这是学生最感兴趣的,没有形声,假借。教师在教学时应尽量回避翻译教学,“中国大,日本小”这句话要让学生直接领会。任何的学科都要遵守经济原则,以最少的资源产生最大的利益。另外,白教授编写的教材中的人名都是经过多重考虑的,如“田立阳”,“田”、“立”考虑了他们充当构字部件的频率,考虑了记忆的因素。“阳”很常用,且“阴阳”是学生感兴趣的。
白教授提出一些教材编写的建议:
语言教学单位:重视字频
拼义单位:给表意单位标注基本意思
组合单位:呈现组合规律
记忆单位:给学生提供记忆依据,助记办法
核心观点:初级“字词兼顾”,字大过词;高级则“词字兼顾”
白教授认为,制定一个汉字门槛很有必要,包括部件命名。法国教育部制定了5个门槛,不论使用什么教材,都必须掌握这些字。白教授按字母顺序制订了汉字水平门槛400字,在400字的基础上编教材,后又加上500字,注重声调的记忆。这900字以特定的颜色标注。
同时,在汉字门槛内也作主动字(即需要输出)和被动字(即只需领会)的分类。偏旁是汉字的记忆单位。生字要考虑已知和未知的部件,未知的部件要命名。总之,在编写教材时应考虑字词兼顾原则和经济原则。初级阶段是字词兼顾,中高级阶段是词字兼顾。
最后,白教授提出编写教材时,要运用回收原则。编写所谓的“滚雪球短文”,即用已学过的字编成短文,保证汉字的复现率,不出现生字。
文字:刘霄妍 李莹 图片:孙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