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2012级汉语国际教育硕士生高心怡
实习单位:哥伦比亚波哥大蒙台梭利英文学校
我做过最美好的事情就是观察四季的轮转和遇见你。
曾经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这一句,暗自记了下来,觉得真是一句动听情话,“四季的轮转”,这样的组合无论是看上去还是念出来都有一种奇妙的美感,不过也只是单纯觉得动听罢了,关于四季的轮转我似乎从来不曾细细体会到它别致的美丽。
直到,我来到了这里。
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命运将会把你带往何处。一年前我都无法想象“哥伦比亚”和我有任何关联,但是2013年3月22日我却坐了26个小时的飞机跨越太平洋穿过了13个小时的时区来到了这片陌生而神秘的土地。我现在依然可以回忆起那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细细的雨打在车窗玻璃上,从窗户望出去,天空灰蒙蒙的,云层挤在一起,压得低低的;房子一幢挨着一幢,没有高楼;马路上不停有摩托车驶过,头盔的绿色大概是整个画面中最鲜艳的一抹颜色了……那是我第一眼的波哥大,被灰色层层包裹着的一座城市。
但没有多久,我便领略到了它的好天气。外出爬山,暖阳高照,天蓝得透明,白色的云朵一团一团飘在上面,像画布上的水彩画,随处可见苍翠的树木和开得明艳的花儿。高原上的生物似乎格外有生命力,无论是草地还是山林,你都可以感受到它们强劲的脉搏,它们有种自顾自向阳生长的不屑和骄傲。赶上这样的好天气,是可以穿短袖的,当然得多抹点防晒霜,不然脱层皮还算轻的。如果想秀好身材,背心是不错的选择,爬山一路上遇到了好多这样的女孩儿,皮肤一般都是健康的黝黑或者小麦色,轮廓的线条十分明显,五官深邃,穿着工字背心和跑鞋,扎着马尾,一路小跑地上山或者下山。如果没有过多的体脂,这里的女孩儿个个儿都是美人儿,大眼睛高鼻梁,丰胸翘臀。到了夜晚,若你以为继续穿着背心趿着人字拖出门寻烤串再来几瓶冰啤酒是个不错的选择那就打错算盘了。这时候这里的人们一般都换上了厚厚的大衣和靴子,甚至还戴上了围巾和帽子,一下就从春暖花开到了秋风萧瑟。不过即便遇到阴雨天气,气温也不会太低,这里只有两个季节:春和秋。
刚来的时候我一直暗自庆幸来了这样的好地方,没有严寒酷暑,只有温和无害的春秋,衣柜都可以减轻不少负担了。但现在我竟开始想念起那份炎热和寒冷来。当然如果想在这儿过夏天,可以开车去海拔低点的地方,那儿的夏天随时欢迎你,比基尼,游泳池,甚至海滩,都任君体验;冬天的话推测是往海拔更高的地方走吧,但据说很多哥伦比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雪……
不过,这样的夏天和冬天似乎都太刻意了,缺乏一种温和的过渡。你没办法用心准备等待它的到来,体会那种期盼很久终于见面的狂喜。我念大学所在的城市是五月份就开始渐渐热起来,校园的行道树香樟和杜英,会愈加翠绿,偶尔一丛海桐,即便是隔了十来米,它的香甜气味也会提醒你夏天的脚步近了;然后过往的人们慢慢换上了短袖,香樟下的斑驳光影愈加明显,渐渐可以听到知了的叫声,夕阳把整个篮球场都渡成金色,可以清楚地看到少年手臂上的的肌肉线条,闻到空气中混合着汗水,汽水的味道;再然后女孩儿们穿起了裙子或者短裤,撑起了阳伞,隔老远也能闻到身上的防晒霜的味道,偶尔傍晚一场暴雨过后,坐到池塘边会嗅到荷花的清香,天色再晚就可以听到阵阵蛙鸣,好不惬意。还有夏天的冰西瓜,酸奶和游泳池,我都无比想念。下了课从教室走到水果摊,买半个西瓜拎回宿舍,边看美剧边用勺子舀着吃,上完课的疲惫和被太阳晒了一路的昏昏沉沉立马一扫而光。记得放暑假的时候和rose待在学校里,傍晚就会趁着太阳下山了去学校露天游泳馆,虽然rose教了我三年,而我至今还是不能很连贯地姿势优美地游个来回,可游泳池里消毒水的味道却让我倍感亲切,待一两个小时回来买盒酸奶,去操场上散散步,聊聊天,想想就心情舒畅。
冬天的话,就应该裹得厚厚的,棉袄棉裤棉靴,围巾帽子手套一个也不落下,踩在厚厚的雪地里咯吱咯吱的,买个热乎乎的烤红薯边吃边哈气。去年冬天是在北京度渡过的,离开广州的时候还是穿着短袖,到北京就立马裹上羽绒服了。不过到了才发现北京刚好也是晴天,穿个厚外套也就可以了。南国的空气都是温暖而湿润的,北京却是清爽而又干燥,一如当地人们的性格,一边软软糯糯,一边干脆爽利。同样出着太阳,温度却相差许多。快圣诞的时候下了场大雪,那时候天已经黑了,古代少女从外面吃饭回来告诉我时,我没怎么上心,觉得雪是令小姑娘雀跃的东西,而我早不是当年的顽劣少女了。但上上网百无聊赖觉得下楼走走也好,于是我看到了令我惊叹的画面。那天晚上的雪花亮晶晶的,真的,发着光,从天上飘落下来,一大片一大片的,细看却能看到各种规整的形状,那是我告别少女时代后第一次又对雪充满了惊奇和欢喜。你想想看,你在黑夜的怀抱里,四周都是寂静的,只有路旁亮着孤零零雾蒙蒙的路灯,映照着早已经掉光了叶子只剩干枯枝桠的树木,但是一抬头却看到了点点光芒,那是怎样的喜悦,仿佛是一片片希望发着光跳到你的身上。我还记得去学校找rose,壮着胆子到未名湖上走,踩出来一个冰窟窿吓得赶紧跳回岸上,惊魂落定又咯咯地笑作一团;还有去买热乎乎的枣糕,炒凉皮,豆沙馅儿的冰糖葫芦;买一大桶爆米花看电影;穿着吊带在暖气房子里跳舞……冬天是多好的季节呀,冻得人鼻子发红,耳朵痛,一阵风吹过来恨不得把人骨头都给吹散,但一个烤红薯一个拥抱一盏暖炉又会让你觉得这才是最温暖的季节。
所有的美丽都是在回忆中绽放的,四季的轮转这么美妙的事情我至今才发现,而至于你,我想,那实际上是比观察四季的轮转更为美妙的事情吧。